01 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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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I ：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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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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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来到埃尔里耶的第二年，卡嘉用一个包含八个向量的时空坐标向我描述了一块位于滔滔洪水中的大地。
正如同她说的那样，这是为了照顾我那可怜的想象力。
卡嘉把时空法术体系中一个由八个参数度量的坐标点压缩到只剩基本经纬和海拔高度的三维球坐标，然后对我说，“泰勒斯（Terrace）既是这片被淹没的大地，也是你脚下的‘露台’。如果没有洪水，你就会注意到这条‘天阶’。现在，你可以叫它莱克蒙特（Lakemount）。”
“莱克蒙特泰勒斯（Lake Mount Terrace）。”
卡嘉使用了一种我无法模仿的奇怪发音告诉了我脚下那块土地现在的名字。那时，我尚未意识到这块形如孤岛的大地竟然是一个沟通天地的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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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
我无法模仿卡嘉的发音，但我能理解她的意思。我很确定，卡嘉说的既不是普通话，也不是其它拼音语言。
或者说。
任何用于日常交流的语言都不会像“卡带的录音机”般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地往外蹦。
“……。”
卡嘉没有表示回应。
“荒。”
我重复了一遍。
“我的意思是，你说的名字，我听懂了，叫荒。”
因为怕卡嘉不理解，我还用切烤肉的小刀在砾岩上刻了个“上草下川中有亡者”的“荒”。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纯粹是我想的多了。卡嘉不是不理解我表达的信息，而是对我随随便便就完成了一个新“法术”而感到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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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你的名字。”
卡嘉踹了一下脚底那只低声呜咽的怪物，然后问我叫啥。
“张华。”
两年了，再度介绍自己的时候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嗯？”
顿了一顿，卡嘉竟然说拧着眉毛来了句，“不是这个。”
“不是？”
这还是我头一回遇到别人来对我表示“好好想想，你叫不叫这个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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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卡嘉摇着头，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接着又踹了一下脚下的怪物，强调着说道，“你说的不对，或者是，不全。”
“？”
按照卡嘉的提示，我又想了想，然后换了个说法，“张有夏。”
“张华，有夏。”
我重复了一遍。
如果真如卡嘉所言，那么出现错误的结果只有一个——我的回答少了家谱上的字号。
“加瓦（Gava）！尤萨（User）！”
卡嘉重复了一遍我的发音。
然后——
我就看到她脖子上浮现出一圈圈绞索般的深紫色环形锁链。这个过程很快，很可能只是三五秒的间隙，卡嘉便停止了“卡带”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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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好。”
卡嘉递给我一把一人多高的钥匙，然后嘱咐我拿稳。
钥匙的形制十分古老，古老到我只在古装剧中见过，只有那些电视剧的狱卒牢头才会带着这种样式的钥匙。当然，荧幕上的狱卒不会使用这种快有两米长的钥匙——因为它更像一把长戟。我甚至有一种错觉，这是卡嘉刚刚用某种魔法为我铸造的一枚护身符。
“我准备一下，这就带你们离开。”
说完，卡嘉又踹了那只德拉戈诺特一脚，然后取出一枚水滴状的透明物体，镶在了它额头的凹陷处。
“呷——！嗷——！”
很明显，那只德拉戈诺特并不愿意被这么做。
“老实点。”
卡嘉在德拉戈诺特脑袋上一拍，那个像吊坠的东西就没入德拉戈诺特额头正中的皮肤下方，这让它看起来像是有了第三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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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你说出去？”
我有些犹豫。
在遇到卡嘉之前，我每天想的最多的事就是离开这个孤岛，可是，现在卡嘉告诉我她马上就能带我离开这里，我反倒有些怕了。
被困的这两年，我就算再不愿意面对现实，也意识到了这个水中孤岛不在地球上。
可是——
那会儿我对离开不抱希望，反而能更多地想象离开后的经历，现在，真的有了离开的可能，我却不敢想离开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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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出去？”
卡嘉正在训斥德拉戈诺特，听到我的疑问后变抬头看着我，表情很迷惑。
“我——”
我刚想否认，却猛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是啊，我到底怎么想的呢？”与世隔绝的这两年，我没有一天不想摆脱这种状态。
“——要怎么做？”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不想露怯，于是就询问“我能做些什么”。
“拿好它就行。”
很明显，卡嘉不认为我帮得上忙。
“出去后我介绍我姐姐给你认识，她很擅长教学生。”
卡嘉不再说话，而是不断地从脖子那里往外掏东西，零零碎碎闪烁着各种色彩的透明、半透明、不透明的结晶摆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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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事就简单多了，卡嘉开始画图，并且用魔力制造工具，然后准备带着我和那只德拉戈诺特离开。当然，这个结果没有出现。
卡嘉的魔法阵和魔力器械的运行受到干扰出了故障，把她也困在了这里。
理论上来说，一个导师阶位的时空魔法师想要去埃尔里耶任何地方都是可行的，但实际情况就要复杂得多，卡嘉说泰勒斯拒绝她离开。
这话让我很迷惑。
“听起来怎么像两个人在谈条件？”
传送失败对我没什么影响，因为我本来就不拥有魔力，所有的消耗都由卡嘉给予的那枚钥匙来承担。
“你要非得这么说，那也可以。”
卡嘉指着远方黑黢黢的山峦说道：“泰勒斯是这片土地的灵魂，它或许不是人格化的精灵，但必然以元素生物的姿态被囚禁在这片土地上……。本来，我是觉得，都过去那么久了，泰勒斯也应该早就沉睡了，因为这片土地连名字都变了。”没等我继续问，卡嘉就直接说了下去，“泰勒斯（terrace）现在是莱克（lake）当家做主，不过这片水泽出现的太晚，还没有形成‘拥有意识’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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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斯是要你帮它吗？”
听了卡嘉的解释，我以为这次失败是泰勒斯捣的鬼，而它捣乱的目的是要和卡嘉达成交易。
“不是这么回事。”
卡嘉摇摇头，然后又说，“泰勒斯已经不存在了，阻止我离开这里的是‘泰勒斯的意志’。泰勒斯的意志和泰勒斯是不一样的。”
“现在的情况是，泰勒斯的意志不是要拒绝我离开，而是本能地要把所有受到这片土地影响的东西留在这里，这和‘单纯要留下一个魔法师’是两个不同的概念。Lake虽然‘淹死’了Terrace，但同样也被Terrace困在了这里。未来的某一天，Terrace的意志会彻底消失，而Lake就是新的泰勒斯（New Terrace），所以我才说这个地方已经是‘莱蒙（Lake Mount Terrace）’了。”
我不能很好地理解卡嘉的描述，但她所说的应该是一种“沧海桑田”，而我注定看不到那一天。
“那要怎么办？”
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所以只有向表现最靠谱的卡嘉求助了。
“找到泰勒斯消失后留下的意识碎片，然后激活它。”
卡嘉说的很简略，所幸她随后向我解释了何谓意识碎片，又要如何寻找已经四分五裂到只剩下条件反射式本能的意识碎片，以及找到了泰勒斯崩溃的意志后要如何加以引导和利用。总之，和“水泽”莱克蒙特竞争失败的代价是“厚土”泰勒斯以“莱克蒙特的组成部分”的形式而存在，但是现在的莱克蒙特还不足以完全取代泰勒斯。如果假以时日，这个可能性就会变成必然性，但在此之前，这片土地会一直维持这种状态。事实上，卡嘉寻找泰勒斯残存意识形成的力量结晶并消耗掉它，也是在推动“莱蒙”的苏醒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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